[第3章 第二卷]

第424节 第三百五十九章 番外：还爱49

调不好的焦距，莫名的心慌。

用力眨了眨眼睛，江艾曦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
“江小姐。”

远远的，听到了叫唤声，在这异国的街道。耳朵动了动，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。都市似乎弥漫上了一层雾气。

暖光变得暧昧而迷离。

视界穿过光域，迷雾渐渐后退，来人的模样渐渐清晰了起来。

“今天的工作完成了，请问江小姐接下来想要去哪里？”

江艾曦有些迷茫地抬头望天，去哪里？“去医院一趟吧……”

接到消息的时候，江艾曦刚刚将工作完成。她是累到睡着的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疲劳过度的缘故，视线似乎模糊了起来。

“真要命啊……”拿起新配的眼镜戴上，摸出手机，“喂，我是江艾曦。”

扰人的，消毒水的味道。自小，江艾曦就一直不喜欢这样的味道，扰得人莫名惊慌，叫人感到可耻的无助。

“你是江艾曦小姐吗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总裁在这边。”

罩着呼吸器的生命奄奄一息，似乎只有那仪器上跳动的波纹能证明他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
“霍叔叔。”

听到声音，霍司林睁开了眼睛，呼吸器动了动，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。

“我知道，我已经通知了，他现在应该在出任务吧。”

霍司林扯了扯嘴角。

下意识地，江艾曦又看了看手机屏幕，依然没有任何消息。

霍以豪出完任务，正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，接到了上级的指示，解除禁令之后，接过手机开机，还没有来得及查看信息，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，看到上面的名字，霍以豪着实愣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。

江艾曦一直站在门外，她接到电话，也没来得及多带一件衣服就赶了过来，如今丝丝的夜风钻进衣袖之中，闭了眼，江艾曦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医生说的话。

风似乎小了一些，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，磨人的味道……

江艾曦睁了眼，看着一身黑衣的男人。

霍以豪没有说话，两个人明明站得那么近，江艾曦的目光却是迷离。

用力地闭了闭眼，江艾曦站直起身，“进去吧，他在等你。”

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病房，床上的人似乎什么也没有感知到。霍以豪看着床上无声无息的人，如果不是机器上跳动的波纹……

“霍叔叔在视察房地产开发的时候，被掉下的钢板刺中，伤到了心肺。”后面的话，江艾曦没有说出口，只是道，“你好好陪陪霍叔叔吧。”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哀伤。

霍司林的状况已经回天乏术，伤及五脏，即使器官移植也没有那个身体条件能够承受。

霍以豪看着霍司林，看了很久。

很多年前，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，父亲看上去是那么高大、强壮，沉默，充满了威严。那个时候的他就在想，总有一天，他会长大成为比他更高、更强壮的男人，到那个时候，他一定不会好好保护母亲，好好爱护身边的女人。

然而如今，母亲自杀了，父亲也老了。

什么时候开始，这个叱咤A市风云大半辈子的男人，脸上却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。是什么时候开始，他们的视角开始发生了变化。

但，他依然不快乐。

江艾曦接了个电话，开了门，只感觉病房内的气氛怪异得紧，江艾曦心里感到奇怪，但见霍叔叔苍白憔悴的容颜，勉力一笑，“霍叔叔，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！”

“真的吗？小艾，你也过来。”顿了顿，霍司林闭了眼，“阿豪，你出去。”

霍以豪脚下一顿，走了出去。

手被大手握住，江艾曦更觉得手下的骨瘦如柴。

“小艾，你是霍叔叔看着长大的，一直以来，霍叔叔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……下辈子，如果能做霍叔叔的女儿就好了。”

江艾曦忍着泪，“霍叔叔，现在还来得及啊，我可是一直想认你做干爹的！”

“呵呵。”霍司林笑了起来，却岔了气。

“霍叔叔！”

“没事！小艾啊，臭小子他……交给你了……可不可以听霍叔叔的一个愿望？”

“霍叔叔，你说。”

“在我离开后，能请你代替我照顾那小子吗？当然，如果你们能够在一起的话……就再好不过了。”说完这一段话，霍司林长长地喘了口气。

江艾曦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，只是垂眸看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，“霍叔叔……”

“我知道我很强求人，但……霍叔叔就只剩下这个愿望了，小艾……”

“霍叔叔，你别激动！”

按了铃，护士和医生都过来了，江艾曦退出病房，霍以豪靠着墙，默默地抽烟。

站在急救室门口，江艾曦心中一直有种不安的预感。

半晌，医护人员走了出来……

“请家属进去吧。”看到医生摇头叹息，江艾曦心里咯噔了一声，朝着霍以豪看去，却只看到他衣服的一角。

……

葬礼并不繁琐，一切的事情，霍司林已经在生前打点好，包括遗产的归属。

“霍公子，请节哀。”

霍以豪点了点头，恭送又一个人离开。

——阿豪，好久没有听你叫过我了，可以让我最后听一次吗？

——阿豪，我看到你的妈妈了，她很高兴，很开心，你说，她会原谅爸爸吗？

——阿豪，去追逐你的幸福吧。

到最后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。

“已经结束了。”

——啊，已经结束了啊。

霍以豪抬起头，天空一片灿烂，刺目得紧。霍以豪扭过头，踏下了教堂。

身后扬起的音乐好像漂浮的云，一直上升、一直上升……

眼睛干干的，果然哭不出来。

人，高兴的时候微笑，悲伤的时候流泪。可是他没有什么值得微笑的事情，也几乎不懂得流泪的滋味——这样的他，还算个人吗？

江艾曦一路尾随霍以豪，进了酒吧，酒气熏得她皱起了眉。但她什么都没有说，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。

一直到他站起来，江艾曦连忙跟了上去。

霍以豪没有回到公寓，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。看到他钻进出租车里，她本也想跟上去，车子却擦过她的衣摆，驶了出去，无奈，她只好拦下另一辆车租车。“跟上前面那一辆。”

“好嘞！”

车子在一家疗养院门口停下。

霍以豪走下车，江艾曦也跟了上去，他的眼中似乎在看着什么，径直穿过大院，到了一个房间门口。

房间中有一个老婆婆，似乎对外界一无所知，对于他们的到来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，江艾曦顺着老婆婆的目光看去，她是在看着外面的什么呢？

“我妈妈就在这里自杀的。”

江艾曦看向霍以豪，张了张嘴，“那，你原谅霍叔叔了吗？”

“不，我永远不会原谅他的！”霍以豪眯起了眼睛。

即使刚才喝了那么多酒，他都没有失控，现在一双通红的眼却在宣泄着他的愤怒。

“可是霍叔叔他已经走了。”纵使有再大的仇恨，人死如灯灭。

“那又怎么样？”霍以豪如同困兽一般，紧紧抓住了江艾曦的手，“死了就可以得到原谅吗？当我和妈妈每天守着凉了的饭菜的时候，他在哪里？当我妈抑郁得病的时候他在哪里！在我妈妈自杀的时候……那个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弟弟！在我妈死的时候，他在哪里！”

手腕被握得发疼，江艾曦咬住下唇，伸出了另外一只手。

“所以呢？”江艾曦抚上霍以豪的眼睛。

童年的时候，她一直怜惜着的这双眸。

明明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，却为什么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。再后来，她一直希望他能够对自己吐露心声，但每每看到她的时候，他的心情却总是矛盾的。后来，为了放松他的心防，她借用了“糖宝”这个名字，却依然走不进他的内心。

“不要这样看着我！”

霍以豪狠狠地甩开了江艾曦的手。江艾曦轻叹一声，听到一声响动，原本像是对外界没有感知的老婆婆正歪着头看着她，眼神如孩童一般。

江艾曦苦笑了一下，转身跟了上去。

霍以豪疯了。

母亲走了，他因此背负上了痛苦。但如今，那个男人也走了，他的负隅反抗似乎完全没了意义。

该怎么走？

酒滑入喉咙之中，一路烧灼进胃里。

神智却依然清醒着。

为什么没有办法喝醉？如果能长醉不用醒，就好了。

“够了。”江艾曦一路尾随他走进了公寓，想上前却又停下脚步，小脸努力维持着冷淡。“你这样做谁都不会开心。”」

霍以豪没说话，他垂下手，黑眸轻扬，冷冷地看她一眼，忽然狠狠一拳砸在了她身边的墙壁上，“滚。”看着他离去，江艾曦伸手摸着墙上的血迹，愤怒……眼泪从眼角滑落。

江艾曦将额头贴着墙，闭上了眼。他离去时的眼神她记得，那么悲伤、痛苦、她知道，他痛得哭不出来……而她，替他哭。

自那天之后后，江艾曦就没再看过霍以豪。

终究是放心不下，想着这些天，放他一个人冷静，也够了。

停下脚步，江艾曦看着眼前的公寓。

阿豪，就拜托你了……

江艾曦想起霍叔叔临死前对她说的话，想到霍叔叔最后的笑容，江艾曦的心头不由得一酸。

深吸口气，江艾曦忍住心中的酸涩，按下视讯电话。

无人响应。

等了一会儿，江艾曦开始敲门。“阿豪，你在吗？阿豪……”敲了几下，视讯依然毫无动静。江艾曦却不死心，“阿豪！你在里面就开门！”她握住门把，右手继续敲门。

“阿豪……”江艾曦住了口，看着弯下的门把。门没锁……

心头一动，他人在里面？江艾曦赶紧推开门，踏进屋里。里面一片黑暗，厚重的窗帘盖住窗户，让她看不到任何东西。

江艾曦抿着唇，伸手摸着墙壁，寻到电灯开关，才按下开关，一个沉重的力道突然压向她。

“啊！”江艾曦吓了一跳。

灯亮了起，她一时适应不了灯光，侧过脸，眯起眼睛，鼻息间净是浓重的烟酒的气味。

“你来做什么？”霍以豪单手撑在门上，困住她，混浊的黑眸凝着她，身上的酒味重到连说话都有酒精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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